剧本荒使得戏剧创作者们纷纷将目光转向中外名著或经典名剧,这不仅能使他们打出大师的旗帜,而且还能获得很好的票房。从京剧《骆驼祥子》、川剧《金子》、曲剧《龙须沟》、《茶馆》到话剧《生死场》等,可以说是一路看好。这些都是忠实原著的改编。与此同时,也出现了一些对原作改动较大的作品,如北京人艺新版《原野》、《日出》及孟京辉导演的达理奥·福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等,引起广泛的争论。
近年在剧坛上掀起了一股名著“中国化”风,有的导演认为名著远离中国和当代会影响票房收入,于是将它们改为中国当代的故事。这虽然不是中国导演发明的,可还颇使一些中国观众感到新奇。但是久而久之,这种手法用得多了,不仅观众厌倦了,也引起一些专家的非议。他们认为,凡事都有度,导演过份表现自我而将经典名作改得面目全非,这大可不必,因为名著虽然描述的是时空遥远的故事,但名著之所以为名著,就是因为它具有超越时空的内涵,属于任何社会和任何时代。评论家薛若邻认为,名著具有与当代文化接轨的优势——它们在艺术上讲究,具有不可替代的特色;在内容上如反对黑暗,歌颂刚直不阿、铁面无私等思想倾向,与今天的时代要求一致,所以它能自然地融入当代社会,顺利地被当代观众理解和接受。笔者去年年底观看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演出的美国剧作家爱德华·阿尔比六十年代创作的荒诞剧《屋外有花园》,导演忠实原作,并没有使剧作失去现实意义,反而因为剧作所鞭挞的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主题在今天仍有深刻的现实意义而却引人共鸣。著名导演陈顒曾执导过多部外国名剧,她的一贯原则是忠实原著,前年她执导的布莱希特的《三毛钱歌剧》和果戈里的《钦差大臣》,没用任何多余的噱头,却获得了很好的票房。这足以说明名著具有跨越时空的经典魅力,也证明人们希望看到原汁原味的名著演出。
针对以荒诞的手法阐释曹禺的经典剧目《原野》,不少专家表示,对名著应抱尊重、珍惜、谨慎、学习的态度,而不是借名著的名,丢名著的著,失落原著的精神灵魂,而又无新的见解、新的发现,不能玩名著。北京人艺剧作家郭启宏说:“对经典文本的解读,要有崇拜感,有的人古书都读不懂就‘戏说’,是很不严肃的。”主张忠实原著慎于翻新的剧作家戴英禄认为,具体操作中有成功,也有闪失,这不足为怪,但原著是不可代替的。不能以自己对原著的肤浅理解而对名著进行伤筋动骨的改造,可以利用戏剧形式或戏曲程式丰富名著的舞台表现力。如京剧《骆驼祥子》中的洋车舞蹈动作的设计精细、传神,有创造性。根据话剧《原野》改编的川剧《金子》,形式上将话剧神韵用川剧本身的语言、生活情态来表现,使之川剧化了;内容上着重表现金子在两个男人之间选择的痛苦,对原作也有突破。这些尝试,大胆创新又不失名著之魂,是值得肯定的。
很多专家认为,名著改编最关键的是要吃透名著精神,对原著有新的开掘和发现,不能“玩”名著。改编名著者只有具备了与大师对话的能力,才能揭示出原作的深刻内涵,形式上的变化也就不会仅仅是对名著的图解。笔者认为,这方面的成功之作有:田沁馨据萧红同名小说编导的话剧《生死场》,以夸张的肢体语言和鲜明的人物塑造,给人以强烈的震撼;查明哲导演的话剧《死无葬身之地》,将存在主义大师萨特对人性的揭示作了淋漓尽致的展现,赋予名著以新的表现力。相比之下,有些标新立异的改编只是徒有虚名。因此笔者希望一些戏剧编导手下留情,如不能给原著增光添彩,倒不如老老实实地将名著搬上舞台,让人们一睹大师名作的真实面目。